我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这句话包含了两个意思:从积极的角度来看就是我这个人有个性,有主见,在处处随大流的主流社会中保留着部分不甘平庸的个人英雄主义;从反面的角度来看就是个闷骚装逼男,除了装模做样搔首弄姿以外一无是处——这年头外表冷酷对主流大众不屑一顾而内心狂热扭曲之徒比比皆是,压根不值一提。
这不能怪我,只能怪我爸妈,他们把我养坏了。
我的童年衣食无忧,勉强算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我爸是教育局的科员,生性耿直,在科室里的勾心斗角中常年遭到排挤而郁郁不得志,满腹怨气无处宣泄只能倾诉到后代的教育大业之中,我很不幸地成为他所有实验性教育手法的第一施展对象——我做任何事情,无论对错好坏,他的第一反应都是先制止我,然后把所谓的正确方法灌输给我。例如挤个牙膏他会要求我必须从尾部开始用力,下楼梯的时候不要跳着下,喝矿泉水的时候嘴巴不能接触到瓶子等等,几乎将我生活中的各个方面都考虑在内。只要不是傻子,听从他的教导必定能早日适应社会——可惜我天性叛逆,逮着机会就喜欢钻空子和他对着干,他的育儿圣经在我脑袋里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礼拜。
我的非暴力不合作并没能取得应有的效果,每当行为不检被他发现我的臀部就会遭受战略性的狂轰滥炸。有时候我会想他也许有开发人工智能的兴趣,可惜学错了专业入错了行当,只好在我的身上实现他的人类补完计划。
我的老妈是高中英语老师,常年戴着象征“女学究”的高度数无框眼镜。她和我爸并称教育界的神雕侠侣,两个人双剑合璧,专治各类顽劣儿童。
对于我这类甲等顽固分子,她的态度和我爸如出一辙,硬要挑出点分别,那就是她比较喜欢用手掐我,每次都是一边掐一边哀叹,“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不懂事的儿子”,第二天居然还能像个没事人儿一样问我手臂上的淤青是和谁打架弄出来的,这着实让我有些无可奈何了。
在爸妈的三令五申之下,我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恐惧。其他小孩在玩泥巴的时候我在水泥地上坐着看,因为怕弄脏了衣服;其他小孩在踢足球的时候我在场地外围呐喊助威,因为怕摔伤了膝盖;其他小孩在聚众斗殴的时候我瑟瑟发抖的躲进家里,时不时从阳台上探出个头来偷偷观望。如此看来,热爱和平的我是怎么也融不进男性群体之中了,但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意外的在女性群体中获得了极高的威望,因为我不但心灵手巧翻花绳的技术一流,还在跳皮筋的活动中大放异彩,取得了十五连跳的惊人战绩,成为了万千幼女心中的偶像。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上了中学以后我就没有办法再和女生们厮混在一起了,她们有了自己的小秘密,身体和心态都发生了这样那样的变化,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和男性分享的。虽然当时的我还比较迟钝,但也察觉到了环境的剧变,只好重新投奔男性大营。受《灌篮高手》的影响,当时我身边篮球运动非常流行,放学后几乎每个人都抱着个皮球苦练,篮球场边总是围着无数女生,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叫好声,像我这样的矮矬子就只能充当一些捡球送水递毛巾喊加油的路人角色。
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只觉得他们幼稚的可笑。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是中二病重度病患,内心对自我的崇拜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每天神神叨叨的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台词,故作神秘地在教室中优雅地穿梭而行。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当时的我大致就处于这么一个混沌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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